松针的气味最先占领房间，冷冽、辛涩，像是把一整片冬夜森林的呼吸，都搬进了这温暖的室内。那截杉木主干斜靠在墙角，枝桠蓬乱地伸展，还是一副野生的、不肯驯服的模样。

修剪是从底部开始的。剪刀“喀嚓”咬合，多余的、枯败的细枝应声脱落，在地上积起一层墨绿的碎屑。每剪去一处冗余，树身便显露出更清晰的轮廓，一种被赋予的、向上的秩序。缠绕灯串是最需耐心的仪式。指尖捏着凉滑的电线，在枝杈间小心穿行，让那些暖黄或冰蓝的小光点，均匀地缀满每一个层面，像是为它编织一件会发光的羽毛。

最后是挂饰。玻璃球反射着点点灯光，木质小天使静静垂落，顶端的那颗星星，需要踮起脚才能安放妥当。当开关被按下，所有光点在一瞬间同时苏醒——

那不再是一棵树。它成了一座静谧发光的小小宇宙，独立于房间的角落，散发着松脂的清香与梦境般的光晕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