搬运它时，手心沾满冰凉黏腻的树脂，像树的眼泪。

组装是庄严的仪式：主干插入底座发出沉闷的“咔哒”声，是第一块脊椎归位。然后从最底层开始，将那些墨绿、蓬松的枝桠逐层展开——它们起初蜷缩着，像沉睡的鹰隼，一经松开便“唰”地抖擞开，霎时撑开一片片小小的、针叶的夜空。

悬挂装饰是一场光的播种。玻璃球坠下时微微摇曳，折射出万千个迷你的、倒置的房间。铁丝小钩穿透包装纸发出细微的嘶响，将星星、铃铛、松果和褪色的旧玩具，一一系上枝头。指尖抚过，有绒毛天使翅膀的柔软，也有金属片的冰冷。

最后，指尖轻触开关。

霎时间，所有隐藏的电线都活了过来——暖白与鎏金的光点自深处涌出，沿着枝桠的血管流淌、绽放。树不再是树，它成了黑暗客厅里一座自发光的、静谧的岛屿，松脂的清香与彩灯的低热交织，缓缓蒸腾起一片人造的、温柔的星云。